淮河南岸,白雪覆盖的旷野之中,近百穿着臃肿战袄的明军士卒,仓皇南逃。
明军士卒丢弃了兵器,不少人还丢弃了头盔,在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奔逃。
“鞑子杀来了!”一片惊呼声响起,一名士卒回望一眼,只见鞑子骑兵已经过了淮河,向他们猛扑过来,立时就拔腿狂奔。
这时地面上的厚雪,却影响了他们的速度,不少士卒没跑几步,就扑倒在积雪中。
他们心中恐惧,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继续往前奔跑,但就在这时,后面的鞑子骑兵,却发出声声骇人的啸叫。
鞑子马军在奔驰中拉开弓箭,箭矢嗖的一下射出,正中一名明军的后背,没跑几步的士卒一声惨叫,再次扑倒在白雪上,温热的鲜血从他身下流出,将白雪融化,将地面染成触目惊心的腥红色。
很快鞑子马军就追杀上来,战马飞驰着撞入溃兵之中,鞑子挥舞着战刀,将惊惶奔逃的士卒砍得扑倒于地,近百明军士卒片刻间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人绝望的往前奔跑。
这时为首的鞑子牛录,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高举着马刀,猛然拔动马缰,战马疾驰着奔出,哒哒哒的出现在明军身后,牛录猛然挥刀,一枚人头飞起,无头的尸体奔出几步,载倒在地上,雪地上洒出成片的鲜血。
阿济格与多铎商议后,两人做出决定,由多铎继续围困商丘、徐州,张网以待高义欢来援,阿济格则率领大军迅速南下,攻灭南朝。
两人制定计划后,便一直在等待时机,没多久便得到淮河结冰的消息,阿济格立刻便兴兵南下。
一时间十万清军滚滚南侵,大军跨过淮江,明军沿着淮河布防的军队,不是被冲垮就是向清军投降,十万清军不仅没有什么损耗,人马反而越打越多。
淮江南岸,数百明军的尸体趴在地面上,温热的鲜血流出,在雪白的大地上染出几个红斑,像是尸体溃烂了一样。
这是沿着淮江驻防的一伙明军,有一个局的兵力,他们看见鞑子骑兵后想跑,却被鞑子追上,一个都没走脱,全都被鞑子从后杀掉。
一百多人死的干干净净,全死在逃跑的路上,鞑子连个轻伤都没有。
这时骑着战马的鞑子,打马在尸体间巡视,不时用矛戳着扑死的尸体,挑开衣甲,看看身上有没有财物。
每当有所发现,鞑子就会翻身下马,把发现的铜钱往胸口揣,还有人将明军的衣甲也扒了下来。
这时为首一名牛录却用夷语大骂了几句,仿佛是在训斥属下没出息,告诫他们南面有大把的金银,还有江南美女,他们却只看见这点小利。
正在翻东西的鞑子哄然一阵大笑,便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翻身上马。
此时尖锐而嘹亮的号角声在淮河两岸回荡,在这股清军骑兵的身后,出现无边无际的人潮。
一面王旗大纛出现在旷野上,阿济格骑着战马,数以万计的鞑子兵跟着他身后,正滚滚跨过淮河。
为首牛录回头看了眼,当即又说了一阵夷语,便一夹马腹,领着属下骑兵,继续向南急行,为大军探路。
十月六日,清军抵达淮河北岸,泗州明军不战而逃,七日,阿济格便亲领大军杀至扬州西北门户天长。
总兵官刘肇基誓言死守天长,但是因为事出突然,加上护城河被冻住,鞑子和叛军四面围攻,城中没来得急堵住城门,北门被炮轰开,清军蜂拥而入。
刘肇基带领亲兵来堵,但为时以晚,阿济格一面令叛军继续围攻城墙,一面派精锐甲兵从北门突入,刘肇基领军血战,中流失而亡,千户官王维栋、百户官李破奴,从南门仓皇南逃。
两人出城后,回望天长,身后已经是浓烟滚滚,两人怆然泪下,急率数百败兵奔回扬州报急。
阿济格率军进入天长县,当即让人传旨江北各州县,言,“大兵至天长,城中军民负隅顽抗,大兵破城,满城屠戮,妻子为俘。嗣后大兵到处,官民敢抗大兵者,皆满城屠戮,当以天长为鉴。”
鞑子大军入城,遂即大肆杀戮,鸡犬不留,清军的凶残,立刻就将不少人吓住了。
在阿济格过泗州,破天长之时,驻守凤阳的许定国,直接向清军投降,淮安城中刘泽清则缩在城中,不敢一战,看着清军大军滚滚向南。
清军拿下天长后,扬州门户洞开,阿济格并未停留多久,一面催促攻击凤阳和淮安的人马,一面率领大军直扑扬州。
十一月,阿济格十万大军渡过淮江,一道道烽烟升起,滚滚浓烟,宛如一条盘旋上升的黑蛇,一道接着一道的向南方传去。
这一次阿济格,兵分三路突破淮河,左路攻淮安,右路攻凤阳,他在跃过淮河后,则直接扑向扬州。
冬季的江北地区,气候严寒,大小河流都被冰冻,清军马军往来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一时间,江北处处烽火,明军骑兵稀少,且战力弱于清军,各部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困守淮安、扬州、六安、合州、合肥等城,乡野和小县城几乎全部放弃。
阿济格突破淮河一线后,整个江北的明军,都在向后撤退,而在清军的追杀下,撤退变成了溃退,整个江北到处都是溃兵。
数十万军民,混杂在一起,百姓一边哭泣,一边前行,小孩老人的脸上满是惊恐,目光中满是无助和绝望的向南奔逃,在他们身后则是滚滚的浓烟,还有八旗兵轰鸣的铁蹄。
随着大批难民逃过长江,江南的百姓才突然感觉到,战争距离自己居然这么的近。
这时江北苦苦支撑,南京城内却已经乱成一团,马士英、阮大铖一下苍老了十多岁,抗击清军的意志开始动摇,牢房里的钱谦益等人也不安分起来,开始上书朱慈烺,建议朱慈烺撤离南京,以策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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