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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尾的小众西餐厅里,慵懒悠然的音乐飘向每位路人的耳边。文师阁 www.wenshige.com
青年修长的指尖在钢琴键上跳跃,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
这里生意不错。
今天店里的客人多以情侣为主,于是形单影只的身影就特别引人注意。
角落那桌的男人已经连续出现了一星期,只要叶矜过来弹钢琴,这人就一定在。
他弹两个小时,对方就会看两个小时,但从来没与他搭过话,好像真的只是来欣赏琴声的。
叶矜指尖跳跃不断,眸色微动。
男人起身了,往卫生间方向走去。
单纯只是注视的话,他并不会多注意这人一眼,但对方的眼神很舒服,不掺杂什么情绪,比他弹得曲子还安静怡人。
但总会有扰乱气氛的人“你他妈弹得什么玩意儿?”
一道红酒朝他泼来,鲜红的酒渍落在白衬衫上,连带着让曲子最后的尾调破了音——铮得一声。
“难听死了!简直给老子听吐了!你丫给人哭丧啊?”
叶矜敛神,眸色微冷。
他弹了弹身上的酒水,再细心地拿纸巾把钢琴键上的酒水擦干。
“这两个小时是我的主场,弹奏什么样的曲子也是我的自由,请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这人连着笑了好几声,脸色紧跟着一冷,“我不管,你今天弹得这玩意儿让小爷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我话撂这了,你要不给我好好道歉,这事没完!”
叶矜认识他。
说起来大家小时候还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人,路楠住在最边户,总喜欢跟在贺嘉楷后面,从小到大都看叶矜不爽。
路楠在这,贺嘉楷估计也在了。
自从一个月前再次被叶矜拒绝表白,贺嘉楷就再没出现过。
叶矜随意一瞥,就从不远处未关的包厢门看见了对方。
他拦住要上前讲道理的店长,语气平淡“我来处理,没事的。”
西餐厅老板待他不薄,他不想影响店里生意。
路楠嗤笑一声,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酒水渗过衬衫贴着皮肤,不太舒服,叶矜没去管“怎么道歉你觉得比较有诚意?”
路楠嚣张地扬起下巴“去我们包厢,陪完一瓶酒这事就算了。”
叶矜直直看着路楠,直到把人差点看毛了才幽幽道“好啊,走吧。”
包厢里不止有贺嘉楷一个人,还有他几个朋友,有叶矜见过一两面的,还有不认识的,眼里都带着看笑话的意思。
这波人明摆来找茬的,一群男生跨年夜出来浪,不去酒吧不去ktv,反而专门找了家不出名的西餐厅开间包厢,吃牛排喝红酒?
不过是虎落平阳,谁都想踩上他一脚。
路楠往椅子上一坐,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喝啊!”
他们开的红酒价格不低,算是上档,早就醒好摆在那等他了。
叶矜刚拿起酒杯,又听见另一个人说“等等,对瓶吹吧?我还没见过别人瓶吹红酒呢,怎么样?你们看不看?”
“叶少爷对瓶吹红酒那可不得看!?”
众人哄堂大笑,催促着叶矜快点。
这瓶酒的口感并不甜,微涩,还有些苦。
相比啤酒来说味也更沉,想要利落地吹完还是挺有难度的。
叶矜花了足足五六分钟,才让这瓶酒见了底。
但其他人并不满意,因为叶矜既没有在生气,脸上也没有他们想看的屈辱感。
“一瓶怎么够,要不再来一瓶?”
而作为曾经坚定的追求者,贺嘉楷就像事不关己一样坐在旁边,没帮他说一句话。
叶矜也不意外,贺嘉楷就是这种人。
他就是想要曾经一直漠视他的叶矜,现在低声下气来求他。
可叶矜全程都没往他身上看上哪怕一眼。
就好像,叶矜还是昔日那个谁都不敢得罪的矜贵小少爷。
“啪——!”
贺嘉楷用力夺过叶矜刚喝完的那瓶酒,猛得摔在地上。
霎时间,包厢里安静到掉针可闻。
路楠跟狐朋好友面面相觑玩大了?贺嘉楷不会心疼了吧?
但实际上,贺嘉楷只有满心不忿——凭什么!?
曾经叶矜瞧他不上,他理解。
确实,比家世比不上,比才华也逊色三分,是他高攀不起。
可如今叶矜明明已经一无所有了,凭什么还不把他放在眼里,瞧他不起?
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贺嘉楷试图拉着叶矜离开——当然不是突然悔悟想维护他。
结果包厢门刚打开,贺嘉楷就迎来一道强硬的拳头。
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男人突然出现,一把拉过叶矜“跟我走。”
叶矜认识他。
就是那个一直坐在角落看他弹钢琴的男人。
现在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人要比刚刚远看年轻得多,估摸着不比他大多少,只是气质比较稳重。
于是他说“好啊。”
他顺从地跟在男人身后,白白被揍一拳的贺嘉楷望着他们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狐朋狗友们摸不准他态度,一个个都没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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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矜都没问这人要去哪里,对方也没说。
只是攥着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直到一路走出巷口,来到灯红酒绿的马路上,对方才好像猛得醒悟,唰得一下松开他的手。
“你叫什么?”
“……向溱,三点水的溱。”
“好……我先去吐一下。”
叶矜的胃很不舒服,他晚餐没吃,又空腹喝了一整瓶红酒,这会儿难受得紧。
不过即便在吐,他眼神也异常清明。
向溱递给他一张手帕,声音有点闷“他们是故意找茬,你不该跟他们走的。”
他就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
要不是周围客人议论纷纷,他还以为叶矜下班走了。
叶矜当然知道。
只不过他今天心情不太愉快,刚好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群人不先挑事,他揍人岂不是不占理。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刚好渴了,想喝酒。”
身边的人突然走远了。
叶矜没有回头,他蹲在地上,眼睛微闭,这人大概以为他疯了吧。
但不到一分钟,对方又回来了。
并在他身边蹲下递来一瓶水“渴了就喝水。”
叶矜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侧过头看着向溱。
向溱不知道他怎么了“很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叶矜说出想了很久的话,“你眼睛很好看。”
他很少看到这种眼睛,深邃但纯净,不带欲念,没有杂质,看着很舒服……也很想画下来。
如果现在突然开口请他做自己的模特,不知道会不会吓人一跳。
他摩挲了下手腕,衡量着要不要开口。
向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抱歉,是我弄疼你了吗?”
叶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的手腕红红一圈,正是向溱刚刚握住的地方。
其实并不疼,但他皮肤又白又敏感,随便弄两下都会红得厉害。
脑子里这么想,但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是啊,你弄疼我了。打算怎么办?”
“我……帮你揉揉?”
这话多少有些暧昧了,但向溱说得异常认真。
大概是酒精上了头,叶矜还真把手腕递了过去。
向溱明显一愣。
他小心握住,然后以适中的力道轻轻揉着“这样,可以吗?”
这一幕多少有些奇怪。
两个青年蹲在臭气熏天的垃圾桶旁,一个给另一个揉手腕。
过往的路人皆投以注目礼,随后又会被他们的颜值惊叹。
嗯,两个好看的疯子。
叶矜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一直被他注视着的向溱皮肤慢慢渗出了红晕“我……我送你回家吧。”
“……”叶矜抽回手,语气平静“我没有家了。”
向溱顿时哑在原地。
叶矜混沌的脑子被‘家’这个字冲清醒了点,他试图站起身,却差点摔向垃圾桶。
没吃晚饭带来的低血糖,还有红酒的后劲都让他头晕目眩。
“你走吧,我喝多了,别理我。”
他摇摇晃晃地沿着马路走,听着卖花的奶奶问‘要不要给女朋友带一束花’,看见红绿灯前的男女亲昵地交换一个吻,余光里,左边火锅店里的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儿女正在嬉笑……
今夜满堂的热闹,没有一份是属于他的。
向溱没有离开,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对面的影院应该是刚结束一场,涌出一大波人,叶矜猛得在人群里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他突兀地加快脚步,试图去对面叫住对方——
“吱嘎!”是刺耳的急刹声。
他被人用力拉回,差点撞人的司机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想死死远点,别搁这害人!”
向溱一边跟司机道歉,一边拉着一直不说话的叶矜往回走“有没有事?伤到哪儿了吗?”
很久后,叶矜才安静地说“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们已经死了。”
向溱哑口无言,许久才说了句没用的安慰“他们会在另一边看着你,会希望你过得好,开心一点。”
……
喝多了的叶矜跟平时很不一样。
特别是酒劲彻底上来后,直白地让向溱招架不住。
“能让我摸摸你的眼睛吗?”
向溱拒绝,他就继续凑近“你体温好高,我有点冷,你抱抱我。”
向溱“……”
其实出来的时候向溱就把外套脱给了叶矜,西餐厅里开着空调,叶矜才会穿着衬衫一点都不冷。
但外面腊月的寒风,穿得再厚都难以抵住。
向溱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南山公寓。”
他不知道叶矜现在住哪,学校也过了门禁时间,只能把人带回去。
不过上车后他还是不确定地问“你愿意跟我走吗?还是想住酒店?”
叶矜亲了下自己的食指与中指,再以指尖作吻,贴住向溱的唇“嘘。给我画你的眼睛,就跟你走。”
向溱整个一呆,源源不断的热气从头到脚,差点把他烧熟。
远处,一朵朵盛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天边,开始一年一度的倒计时,十,九,八,七……
只有叶矜在专注地看着向溱,因为他眼里侧映着璀璨的星火,很迷人。
此时,夜市,酒吧,ktv,长江两岸、街头巷尾哪都人满为患——还剩十秒就要跨年了。
所有人都期待新一年的到来,唯有叶矜沉浸在醉意里毫无期待。
他甚至想,如果能回到前一年就好了。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太离谱,先是家里公司出了问题,紧接着爸妈遇到一场车祸,双双身亡,至今还没找到肇事司机。
叶矜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回归正常生活,也不过花了六个月而已。
时间能消磨一切,也能把痛苦刻进骨子里,让你表面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
一簇簇烟花接二连三地绽放,——五,四,三,二,一……
咚——
在跨年钟声响起的刹那,叶矜带着浓厚的醉意,冲着向溱笑问“你要带我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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