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大地，掘墓人正在用各种工具挖掘着地面上坚硬的岩石。
向下的墓道不断延伸，直至百米深。
手持着各种铁质挖掘工具的掘墓人，忽然锄头刨到了某种皮革一般的物质。
经验丰富的老掘墓人立刻抬手，制止了其余年轻人的动作。
手中提着一盏明灭不定防风灯凑过去仔细观察，最终终于确定。
“找到了，我们找到食物了。”老掘墓人激动的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部落有新的食物采集点了，我们有吃的了。”顿时，所有的掘墓人都欢呼了起来。
远方，城市的灯火影影绰绰。
从深坑中爬出来的掘墓人们，却并没有向城市的方向前行。
城市是大人物们的居所，他们只是荒野之中的部落民罢了，是没资格居住在城市之中的。
他们顺着熟悉的道路，在漆黑中往部落的方向走去。
大地之中传递出来的温度，使得这个一片漆黑的世界并不寒冷。
他们只靠着几盏防风灯，便很快回到了不大的部落之中。
很快，整个部落就都欢呼了起来。
食物的采集并不容易，所说理论上这片大地的岩层之下遍地都是食物。
但岩层却不是那么好挖掘的，甚至时不时就会遇到无法挖开的坚硬岩层，遇到了就只能避开，重新挖掘。
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挖掘，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中，部落中的老人和孩子便只能忍受饥饿，因为仅剩的食物要优先供给掘墓人食用。
只有掘墓人有食物，能够保存下次挖掘的体力，整个部落才有希望。
而现在，他们终于又找到了一处可以采集食物的地点，有了食物孩子们就不用饿死，甚至还能去城里换点盐巴，甚至多换几盏防风灯。
于是，部落中的人们，在恒古不变的黑夜中，架起了篝火，围绕着篝火唱着跳着。
篝火上架着的大锅里，则是在炖煮着刚刚才从地下采集而来的食岩。
所谓的食岩，就是能够食用的岩石。
这种岩石埋藏在地底深处，用手摸着虽然也是坚硬无比，但更像是一种皮革的手感。
必须在锅里煮上好久，才能勉强咬动，吃下去也才能消化。
如果饿极了，根本不等煮熟，或者煮的半生不熟就吞下去，最后也只会是吃下去什么样，拉出来什么样子。
所以想要食用食岩，就必须耐心。
而部落民们，有的是耐心，他们唱着跳着，整晚欢笑着，知道锅里煮着的食岩，散发出奇异的香味，这才在部落长老的命令下，开始分配煮好的食物。
随后，大家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食物，一边听着长老讲述那几个老掉牙的故事。
什么世界其实是一条巨大的鱼，我们在吃的就是鱼身上的肉。
什么小孩子要听话，不能吵闹。
因为小孩子吵闹就会吵醒这条巨大的鱼。
而巨大的鱼一旦苏醒，发现我们再吃他的肉，就会发怒，杀死所有人。
还有像是什么，曾经我们的祖先是生活在一个天空中有着巨大火把的世界中的，是后来因为忤逆神明，这才被神明惩罚，才离开了那个美好的世界，来到了这个永世黑暗的世界的。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小孩子询问长老，天空中燃烧的巨大火把是什么样的。
长老支支吾吾半天，也只能是胡说八道一通。
因为他们也没见过天空中燃烧着巨大的火把，会是什么样子的。
“恩，就是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所有人都不用点燃篝火，也不用点灯，就能看到四周的一切，也没有黑漆漆的地方。”长老这么描述着，他小时候从那时候的长老那里听来的描述。
“所有地方都是亮的？那睡觉的时候也是亮的吗？那不是随时都可以安心睡觉了。”
“是啊是啊，再有光亮的地方睡觉，不用担心野兽，可舒服了。”
小孩子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可是不点篝火，怎么煮东西吃啊，是把食物拿到天上去煮吗？”又有小孩子提问道。
“傻瓜，煮东西的时候自然是可以点篝火的，而且那时候火把也不总是在天上的，时不时还会熄灭。”长老笑着揉着小孩子的脑袋解释道。
“还会熄灭？是有人负责点亮篝火，在熄灭篝火吗？”小孩子们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长老。
“是啊，可能我们的祖先就是得罪了点亮篝火的神明，才被放逐到这里的吧。”长老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小孩子们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最后也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也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子忽然指着满是星光的天空，惊讶道。
“长老爷爷，你看那里，好像有星星飞过去了。”
“傻孩子，那叫流星。”
“流星？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会飞的星星，听说以前我们在那个天上燃烧着火把的世界时，流星还是挺常见的，不知道为什么搬迁到巨大的鱼的身上之后，流星就很少见了，而且距离天上的星星好像也越来越远了。”
长老疑惑不已。
而在长老疑惑的时候，天空中部落民们看不到的所在。
同样也是城市里的大人物们看不到的所在。
一处空间跃迁通道形成，云雀号从里面一跃而出。
驾驶舱内的林旭，直接便看到了那头漂浮在太空之中，足有一颗行星大小，外形圆滚滚像是个球一样的巨大仿佛金鱼一般的生物。
那生物周身上下布满了坚硬的岩石，看着像是宇宙中的陨石不断撞击在身上，形成的一层岩石外壳，将那生物的体表都完全覆盖住了。
林旭也只能隐隐约约，从巨型金鱼某些显露出来的部位判断出，这是一只体表深红色的巨大金鱼。
“这是，一条鱼吗？”南烛好奇的趴在舷窗上打量着那只奇异的生物。
“他这是死了？”鹿瑶也难得跟着一起趴在舷窗上打量起来。
“前方巨型生物已无生命气息。”镇星汇报着检测结果道。
“看来是真死了，死了多久了？”鹿瑶紧接着追问道。
“尸检报告尚未生成，需要近距离检测。”镇星回答道。
“等下，这条鱼的身上，怎么好像还有灯光啊？”南烛眼尖的看到，球形的鱼身一侧，靠近脊背附近的位置之上，一点微弱但却真实存在的灯火。
在宇宙之中看着只是一点光亮，但实际上那起码应该是一处大城市一般的明亮光芒，才会在宇宙中被观测到。
“探测数据显示，前方巨型生物体表，尚有智慧生命生存。”镇星回答道。
“智慧生命？他们这是把这条鱼，当成母星了吗？”鹿瑶一脸的不可思议，自从跟着林旭流浪宇宙之后，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她是真没见过这个。
“走吧，过去看看。”林旭也好奇了起来。
于是云雀号开始加速向着前方那条巨型金鱼的体表而去。
伴随着距离的接近，这条星球一般大小的金鱼，给人压迫感也越来越足了起来。
林旭忽然想起来，21世纪时曾经看到过的一张网图。
那张网图上就是一条巨大的鱼从宇宙中接近地球，而地球看起来小的就像是鱼嘴里的一口食物一般。
有人问，人类需要多久才能反抗这条鱼。
有人在下面回答，无所谓，我会出手。
现在看看面前的这条红色金鱼，到是颇有点网图里那条鱼的神韵。
只不过这条是死的，而且大小也没那么巨大，只是和地球相当。
很快，云雀号进入了红色金鱼体表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形成的微薄大气层中。
距离足够近了之后，再也看不到巨大金鱼的全貌，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压迫感了，就仿佛现在降落的，就只是一颗普通的星球一般。
“连大气层都有吗？这金鱼死了多久了？”南烛感慨道。
“尸检报告回传，死亡时间在一万年前。”镇星回答道。
“一万年前？那不是人类来这里的时间吗？”鹿瑶愣了一下说道。
“一万年前啊，这鱼应该不是人类的手笔吧。”林旭询问道。
“基因样本分析，并非人类制造。”镇星回答道。
“所以，是那个降维文明的手笔吗？”林旭继续询问道。
“情报不足，无法确认。”镇星回答道。
很快，云雀号便抵达了刚刚在太空中看到了的，点亮着灯火的所在。
随着距离的接近，也终于渐渐看清楚了，这座建立在鱼身之上的大城市。
整座城市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而在城市周边甚至还能看到不断喷吐着黑烟的工业区。
“工业化大城市啊，就是这发展的有点畸形。”林旭站在舷窗前，看着下方电力充足的城市，在看看远方漆黑一片的整片大地。
在这行星一般大小的鱼身表面上，如此庞大的面积，目前林旭等人也只看到了这么一座大城市，其余的地方全都是漆黑一片。
根据镇星回传的报告，在那漆黑一片之中，并不是没有人在生存，只是生存环境就与城市中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是这里的原生种族吗？”鹿瑶疑惑的看着下方的城市。
“不像，如果是原生种族，能够发展到电气化的这种程度，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座城市，如此畸形的文明形态，怎么看都像是殖民点。只不过，在一条鱼的尸体上殖民？而且也没看到殖民飞船的存在。”林旭摇摇头说道。
“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被困在这里了？”南烛想了想说道。
“如果真是殖民点的话，他们也应该是来自我们这次的目标河系的，说不定对那个降维文明有所了解。”鹿瑶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没错，所以这是个提前了解那个降维文明的好机会。”南烛也跟着连连点头的赞同道。
片刻后，云雀号继续悬浮在这座城市上空，身上的光学迷彩打开，整座城市都没有能够发现云雀号的存在。
同时大量的自律机械聚合体也在城市中的人无知无觉中，散布到了整个世界各处，开始向下钻洞打孔，采集巨大红色金鱼身上的各处组织器官，进行更加详细的分析。
林旭现在担心，如果这条红色金鱼，真的是降维文明的手笔，那他们肯定不止制造了一条。
说不定前方河系之中，就好像一条真正的大河一般，游满了这种红色金鱼。
也许还有更大的鱼，真能把地球像是一口鱼食一般吞进去的庞然大物。
毕竟曾经也是个高维文明，哪怕现在降维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林旭可是一点也不会小看对方的文明的。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南烛看着四周的一切好奇不已。
不过最让她好奇的还是，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时间睡觉的呢？
“他们这里的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吧。”南烛看着身边的路灯忽然道。
“是啊，这里可没有太阳给他们照明，灯光就是他们唯一的光明来源了吧。”林旭点点头。
“那生存在野外的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南烛不可思议。
“只能说，生命总是能够创造奇迹的。”林旭也感慨不已。
“可是，没有阳光这里是如何维持温度的？总不能是二十四小时烧地暖吧？虽然这地下确实是挺暖和的。”鹿瑶用脚跺了跺地面说道。
“星球地热，不对，是鱼身尸体的余温，烧地暖他们可烧不起这个燃料，而且也维持不了一颗星球。”林旭摇摇头说道。
“一条鱼尸体的余温就能维持一万年。”鹿瑶感慨的咂舌不已道。
“是啊，而且根据镇星的汇报，他们这颗星球上的人，主食也是吃鱼尸体，这颗星球上没有阳光，能生长的植物种类都很少，全靠着往下挖，挖这条死了一万年的鱼身上的肉来吃。”林旭看着镇星最新发来的报告，只能感慨，果然生命是多种多样的。
“一万年前死掉的鱼，这都不是僵尸肉了吧，这得是石头肉了吧。”南烛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嫌弃无比。
“当地人就称呼这种食物为食岩，意思就是挖出来能吃的岩石。”林旭继续说道。
讨论着这颗星球上，不对，是这条鱼尸上的人是如何生存的。
前方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
大量的人群被那声音吸引，过去旁观，随后便是一阵阵的欢呼声传来。
林旭几人好奇的对视一眼，于是也过去旁观。
谁知刚一走过去，就被几个学生装束的人，一人手中塞了一把小旗。
林旭看了看旗上写的文字，这回不是汉语了。
林旭猜测可能是与那个降维种族有关的语言，也可能是这个文明原生的语言。
不过关于这个文明的文字和语言，镇星已经通过搜集对话数据，解析完毕，并且通过纳米机器人传递到林旭的脑中，所以林旭现在也能看懂这文字了。
上面写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要光明，不要黑暗。”
“回归神魔竞技场，为文明而战。”
“我们的文明，不该就此沉沦。”
同时，不远处的高台之上，还有人在大声的演讲着。
“同胞们，我们已经逃避的太久了，是时候重返神魔竞技场，取回我们的荣誉了。”
“我们的文明已经逃避了太久，我们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
“刚刚来到这里时，我们还掌握着宇宙航行的技术，但是现在呢，我们就连卫星也发射不了了。”
“失去了阳光，失去了太阳，我们就像是一群困兽，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我们必须重返河系，重新置身于恒星的光芒之下，只有这样才是拯救文明的唯一出路。”
“有人说，沐浴在阳光之下，就必须参加神魔竞技场，可是那又如何，如果这就是神的规则，如果这就是沐浴在阳光下的代价，我们愿意付出，总好过在这里一点点的腐烂。”
随着高台上人的演讲，没说一句下面就传来一声掌声。
最后更是欢呼声震天。
是的，他们已经在这里受够了。
受够了这永远漆黑着的天空。
他们也要去亲眼看看，那只有在影视资料之中才见过的蓝天，见过的鲜花与大树。
那只有沐浴在阳光之下，才能享受到的一切。
他们要重返神魔竞技场。
哪怕是拼的文明灭亡，也好过这么继续苟延残喘。
只是，还不等高台上的人演讲结束，远处已经有一队又一队的军警跑来。
学生们立刻聚集起来，想要挡住这些武装人员，好让演讲的人逃跑。
只可惜，面对着迎面挥来的棍棒，不仅是演讲的人没跑掉，就连一众学生，也在被暴打一顿之后，一个个全都抓了起来。
围观人群在喧闹与混乱之中，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林旭带着邱小姐，穆汐月，南烛和鹿瑶，站在路边吃瓜看着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群几次经过几人身边，但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直接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那是纳米机器人影响了他们的感官判断，让他们忽略了几人。
直到军警将抓捕的人全都带走，街面上只留下狼藉一片。
“神魔竞技场？沐浴阳光的代价？”林旭口中念叨着刚刚听到的几个词汇，眼神若有所思。
“沐浴阳光还需要代价的吗？不是随便找个有恒星的星系就可以了吗？”南烛不解道。
“他们说这是神的规则，会是那个降维文明定下的规则吗？”鹿瑶猜测道。
“能在这个河系称神的，也就只有那个降维文明了吧！可是神魔竞技场到底是什么呢？”南烛还是疑惑不已。
“行了，不要瞎猜了，既然连学生都知道，那应该不难调查。”林旭提醒道。
“没错，可是我们该找谁问呢？等下，我好像找到了。”南烛伸手一指前面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
林旭和鹿瑶也正在看着那副画面。
只见那画面上，显示的正是一部电影的画面。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这个文明还沐浴在阳光之下时拍摄的一部电影。
只见电影之上，两个不同的种族，正在一片大地之上奋力的厮杀着。
那两个种族，看着就像是来自两个环境完全不同的星球。
一个种族像是直立行走的节肢生物，身上还覆盖着加壳，另一个种族则明显是以这个文明本身为蓝本。
而最主要的是，在这两个种族厮杀的舞台上空，星空的背景之中，还有着一只巨大的，活生生的红色金鱼作为背景。
那只金鱼瞪着两颗足有星球一般巨大的眼睛，恐怖无比的威压，透过屏幕都能让人感到身临其境。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下方厮杀的两个种族，全都一口吞下去一般。
终于，这个文明获得了厮杀的胜利，那个节肢生物所代表的种族失败了。
随后，天空中始终在观战的神明为胜利者降下了祝福。
神明们为他们的表现感到愉悦。
电影到此结束。
电影应该只是虚构的，但其中传递出来的很多东西，却是让林旭眉头不断的皱起。
“这个神明，就是那个降维的文明吧。”南烛肯定的说道，语气中就很是不爽。
“他们这是真的把低维宇宙的文明，当成玩具了是吧。”鹿瑶也感觉很不爽。
“他们恐怕是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低维宇宙的一员了，高高在上太久了吧。”穆汐月手指之间电弧闪动，颇有种下一刻就要打上凌霄殿的感觉。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从高维跌落，难道就不想重返高维吗？搞这些事情，是在自甘堕落吗？”林旭不解道。
“谁知道，可能单纯只是落差太大，一蹶不振，废掉了呢？”南烛想了想，也是不得了样。
“算了，不想了，看来这个文明，可能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一条鱼身上讨生活，就是不知道，这个文明的高层，到底是怎么想的。走吧，我们直接去问问好了。”林旭决定道。
既然想要调查这个世界的一切，了解更多关于降维文明的信息，那还有直接去找高层问，更简单方便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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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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