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得不到嘉靖帝信任的罗信不敢这么做,他一直行走在钢丝绳上,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既然不能够杀宋大年,那就不能够让侯建说出来。所以他果断地呵斥侯建闭嘴。
按理说,如今圣旨已经读完,那侯建应该可以站起来了,但是他却不敢站起来。他知道如果罗信此时命令戚继光和罗青将他杀了,他也是白死。宋大年不会承认派人去找过他,他都死了,没有人会给他作证。至于他的那些手下……
还是算了,没有见到他们都跪在那里,快要尿了吗?
罗信没有再去看侯建,就让他那么跪在那里,也没有去搭理佥士郑通,而是将目光望向了戚继光喝道:
“带人!”
二堂内的宋大年就是一哆嗦,他不知道罗信是不是让人进来带他?他此时都有一种冲动,想要从后门逃走,但是他不知道此时罗信有没有在后门派人等着抓他。如果有人在后门等着抓他,那他不仅要死,而且还丢了大人。
知府亚门外的佥士郑通和总兵侯建也是一哆嗦,不知道是不是罗信要把他们带到那两具尸体前砍了脑袋。
但是随后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和喊救命的声音,这些声音中甚至有喊六大世家的人去救他们。那六大世家的人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到数百个人被绑着,被兵丁押了过来,而那数百个人都是六大世家的人,或者是说是六大世家的家奴,是去走私的那些人,也是他们正在急于寻找的人。
六大世家的人脸色变了,此时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货物被抢了,是被罗信抢了。当时这六大世家的人就怒了,那六大家主就想要上前质问罗信,为什么要抢他们的货,把他们的人抓起来意欲何为?
但是,看到戚继光和罗青的人虎视眈眈,他们又顿住了脚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此时他们才想起来,他们是在走私,而且被罗信抓了一个现行。虽然走私在东南已经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够摆在明面上,如果真要较真,还真是犯了死罪。
死罪……
他们的心中就是一跳,难道罗信敢杀数百人?敢杀他们六大世家数百人?
他们心中不安又羞怒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数百家奴被带到了知府门前,被一个个按跪在在地上。罗信高声说道:
“昨日本官麾下在吴淞口和钱塘江打击了走私团伙,这些人中有走私者,也有海盗,但是不管是走私者,还是海盗,都是犯了死罪。”
说到这里,罗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陡然提高了声音喝道:“斩!”
“锵锵锵……”
罗信这一声“斩”字落下,空间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拔刀声,然后便是刀切入脖子的声音。
“噗噗噗……”
数百颗脑袋落在了地上,一道道鲜血从脖腔内喷射了出来,知府门前的地面一片血红。
知府二堂内,宋大年瘫软在椅子上,眼中现出了极度恐惧,口中呢喃道:
“杀人了!杀人了!罗疯子杀了数百人……”
知府门外,侯建和郑通都趴伏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周围的人一片寂静,六大世家的家主目瞪口呆,空气中飘荡的血腥气味刺激着他们的鼻子,他们的目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罗信将目光望向了趴伏在知府衙门台阶上的郑通,郑通此时虽然是趴伏在地上,却是感觉到罗信的目光望了过来,身子更是抖得厉害,感觉到自己就要尿了。耳边就听到罗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郑通,我问你,知府大人不在,你是否能够做主将修建码头的物资调拨过去?”
郑通神色一怔,然后身子便不抖了。他的心中被劫后余生的大喜冲击,猛然抬起头来,生怕罗信改变了主意,立刻大声吼道:
“能!能!大人要物资有物资,要人有人!卑职这就立刻去办。”
“去吧!”罗信抬手拍了拍王梓任怀中的那叠纸道:“如果你办事不利,我还会再来的。”
郑通浑身又哆嗦了,他知道王梓任怀中的那叠纸是什么,刚才他的两位同僚就是被王梓任念了那叠纸,然后就被罗信杀了。那叠纸上记载的都是他们这些贪官的罪证。而且他们在东南嚣张惯了,根本就没有认真处理过首尾,他们的证据太多了,就算是以后想要抹去证据都不可能,他相信罗信一定掌握了人证物证,而且还都把人证藏了起来,保护起来,至于物证就更是藏了起来。随时可以拿出来,杀了他们。
可以说,他们这些贪官的小命就掌握在罗信的手中。如果罗信手中没有兵也就罢了,他们可以把罗信给弄死。但是罗信手中又偏偏有兵,这就彻底地绝了他的侥幸念头。此时他就把自己当作罗信的一条狗,只要罗信不杀他,什么知府,什么宋大年,他一概不理会,他只要做罗信的狗。
他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开始安排修建码头的事情。而宋大年此时依旧瘫软在椅子上,只是此时他的眼中恢复了生气。他知道罗信不会闯进来杀他了,这一感到安全,他的脑子就飞快地转了起来。很快他就明白了罗信的心思,罗信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如果把他这个知府给杀了,那事情就搞大了。所以,便当作他真的没有在衙门。
如此一想,他的胆子又大了。但是随后想起罗信的狠辣,心中又惧怕了起来。他有些恐惧,这是不是罗信有意放他一马,如果他再去招惹罗信,罗信会不会真的杀了他?
“唉,他就是一个疯子。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至于修建码头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就都交给郑通吧。”
知府门外。
罗信这时才将目光望向了趴伏在地上的侯建,淡淡地说道: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帮助本官维护秩序,杀了走私的罪犯和强盗,你可以退下了。”
侯建闻言心中大喜,知道罗信放了自己一马。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谢大人,卑职告辞!
“去吧!”罗信挥了挥手。
侯建立刻跳上了马,带着手下慌慌张张地离去,在他经过戚继光的身旁时,朝着戚继光挤出了一丝笑容,拱了一下手道:
“戚将军!”
戚继光淡淡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罗侯念在武将一脉,你以为你今天会活着回去?”
侯建马不停蹄地向前走,但是脸上的深色却已经变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罗信的另一个身份,他不仅仅是本朝状元,杭州同知,还是武侯。他想了想武将在大明的地位,再想了想如果把罗信换成那些真正的文官,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杀了他?
“唉……”
侯建叹息了一声,他心中知道,如果今天手握圣旨的人,手掌兵权的人是一个纯粹的文官,有八成的可能会杀他,就算那两成的可能发生了,没有杀他,也会尽情的羞辱他,而罗信却没有杀他,也没有羞辱他,就是那么简单地为他找了一个借口,然后就将他给放了。
他和罗信有关系吗?
没有!
他和罗信有利益往来吗?
没有!
罗信甚至都不认识他。
在这种情况下,罗信凭什么放过他?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家都是武将一脉!
侯建不由在马上回头,朝着罗信的方向望去,只觉得心中羞愧……
此时,知府宋大年和罗信心有默契,宋大年就龟缩在知府衙门内佯装自己不在,而罗信就站在知府大门外不进去,也佯装自己不知道宋大年在知府衙门内。
郑通在忙碌着调物调人前往海宁修建码头,戚继光和罗青已经带着军队离开。此时在知府门前的大街上只剩下了六大世家的人和围观的百姓。
此时六大世家的人已经傻了,他们没有想到罗信真的敢杀人,敢杀他们六大世家的人,敢杀如此多的人。
但是……
他们此时面对罗信又能够如何?
上前理论?
怎么理论?
说那些家奴都是他们六大世家的人?这不是承认自己才是走私的背后大手吗?
以罗信的疯劲儿,他们如果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罗信就敢明目张胆地杀他们。
但是,如果不承认那些家奴是他们的人,他们与那些家奴没有关系,那你上去和罗信理论什么?
这让六大世家十分憋气,理论又理论不得,货丢了有心痛。他们不由将目光都望向了陆鼎,陆鼎突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由抬头望去,隔空就碰到了罗信冰冷的目光,他的心中便不由一抖,低喝一声:
“走!”
话落,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府中行去。
在围观的人群中,站着两个极为普通的人,两个人慢慢的退出了人群,来到了一个屋檐下,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罗信竟然真的杀走私的了。”
另一个人道:“但是他收缴的货物在哪里?还有收缴的海船在哪里?”
“你是说……罗信贪墨了?”
“我没有那么说,但是我们必须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如果我们调查不清楚,我想大都督一定会派人来调查的。”
罗信也离去了,只是在知府门前的地面上躺着几百具尸体,血腥的气味在知府衙门大门前飘荡。
罗信回到了市舶司,便见到戚继光和罗青早已经坐在了二堂,罗信便将二人请进了书房,鲁大庆上了茶退了出去,罗信这才问道:
“戚将军,大哥,那些人审问的如何?”
戚继光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就那些软骨头落在我的手里,别说是让他们招供他们主子的事情,就是让他们回忆起他们几岁断奶都能够让他们想起来。”
罗青也在一旁呵呵笑着点头。
罗信他们三个人说的就是那些在吴淞口和海宁走私的六大世家的庶出弟子和管家,这些人罗信并没有把他们带到知府衙门前杀掉,而是留了一个后手。此时闻听到那些人已经招供了,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道:
“这些人都秘密关押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戚继光和罗青一起点头道:“你放心,我们的兵不会说出去的。”
“嗯!”罗信点头道:“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兵说出去!”
“什么事?”
罗信笑道:“就是你们作战的经过,特别是让海盗带着大部分货物和金银乘坐所有的船逃跑了的事情需要你们手下的兵说出去。你们放心,不用你们手下的兵主动去说,一定会有人找他们打听,到时候他们顺水推舟就是了,说不定还能够因此发笔小财。”
戚继光和罗信点头,他们两个都明白罗信的意思,这件事情知府那边,六大世家那边,还有锦衣卫那边一定会调查,看看罗信有没有贪墨。如果罗信贪墨,他们就抓到了罗信的把柄。
“不器,我这边总共缴获了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和价值一百万两的丝绸瓷器等货物。”戚继光低声说道。
“我这边的数目也差不多。”罗青也说道。
罗信心中不禁感叹,这是世家真是富有,这还不知道万大权他们得到了多少金银和货物,但是想必也不会少。罗信寻思了一下道:
“你们两个各自留下三十万两银子,留作打造你们的军队。给我留下四十万两,剩下的连同货物给我送到市舶司。”
戚继光和罗青都是纷纷点头,他们各自有着这三十万两银子,就可以给手下换上一些更好的装备,也可以给军中换换伙食,伙食上来了,他们的训练度便也可以加强了。至于罗信各自从他们的缴获中抽取了四十万两,加起来就是八十万两,罗信要做什么,他们就不管了。
“小弟,你说那六大世家……”罗青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罗信含笑道:“你们两方缴获的银子总共就有五百一十二万两,我们扣除了一百万两,如此还剩下四百一十二万两,我会留下六十二万两用于建设和运营市舶司的费用,然后给胡宗宪五十万两,如此东南最大的头子胡宗宪就不会说什么了。”
“你给胡宗宪,陛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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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