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长剑凌厉,带着唳唳剑风,“刷刷刷”三剑刺向对面三处要害,那架势当真要取人性命。
夜凌空连忙向后躲去。
连躲两招,到了第三招,只听衣服上“嘶啦”一声,被划破一道扣子。
夜凌空低头一看,惊诧道:“你玩真的呀?”
“废话少说!拿命来!”木婉清冷喝一声,宝剑砍得更加凶猛。
夜凌空见她身上的杀气不像作假,左足往后一点,侧身一转,右足一错,不单把剑招悉数躲过,眨眼间还闪到了对方身后。
木婉清眼前一下失去了人,身形一滞,跟着转身反手切去,上半身才转,却被夜凌空在她背后,抬手抵住了胳膊,不但剑挥不过去,身子也被卡的半点儿转不得。
“木姑娘,有什么事,你我能不能先坐下来好好聊聊?”
两人面面相对,木婉清打生来从来没与男人这么贴近过,心里陡然一慌,又羞又怒,有种莫名的异样。
“废话少说!”少女回了身形,接连出招,但却被夜凌空用一种神妙无比的步法连连躲过。
段誉瞧的明白,叫道:“凌波微步!”
原来在记载‘北冥神功’的秘卷上,除去神功本体,卷末尚有一套‘凌波微步’,此乃逍遥派的轻功绝学,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按位踏步,保身避敌,实是精妙至极。
在琅嬛福地之时,夜凌空曾想把完整地‘北冥神功’传给段誉,但他却以该功法纯系损人利己,用之不仁,便不肯学,只记下所观的前两幅图。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乎?’卷帛失手烧掉之时,夜凌空在心中暗道。到琅嬛福地,本想再试一试天意,却不想有些事情当真是定数难改,天命难违。
遂把‘凌波微步’传了给他......
对于这门功夫,段誉倒是一点儿也不拒绝。毕竟能够万事溜之大吉,不用去伤害别人,对他来说,当真是再好也不过。
此刻见夜凌空使出凌波微步,立即认了出来。
两人在厅内追逐,二十几招后,夜凌空觉得如此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足下一登,使起‘灵鹫扶摇功’,人如大鸟一飞冲天,破开房顶逃走。
木婉清当即也追了出去。
屋内,段誉、钟灵这对兄妹俩看着头顶上的破洞,不由得想到:“夜哥哥(兄)的头还真硬啊!”
窜到屋外,两道身影疾驰掠过。
但明显,领先在前面的那道影子要更迅捷,一起一伏间就纵跃数丈,在屋顶、墙头,不断跳着。而后方追逐之人,也就是木婉清,她的轻功明显不如夜凌空,几下就被拉开距离。
夜凌空从墙上跳到地上,随便寻一个方向逃去。
木婉清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把两根纤纤玉葱含嘴里,吹了一个口哨。
霎时间庄子里传出律律一声长声马嘶,很快从大门里窜出一匹非凡神骏。那马儿通体油黑发亮的像黑缎子,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长,雄伟高昂,若有懂马的,就知道这种叫做‘乌骓马’。
乌骓马是古今多少名将之坐骑,蹄儿赛雪的称作‘踏雪乌骓’,腹下雪白的称作‘抱月乌骓’,那脚力自是不凡。
那马疾驰而来,快到跟前,放慢速度,马蹄着地甚轻。木婉清从墙头一纵落在马背上,策着马如风一样的追去。
夜凌空一听身后传来马啸,立觉不对劲,加把劲运使轻功,木婉清策马在他身后追着,二者奔行如飞,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
然而......
前者轻功虽是高绝,后者更有千里神驹,终究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没多久,木婉清就追了上来与之并行。
“臭男人!我倒要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少女冷喝道。
此话一出,夜凌空立马停了下来。
木婉清长吁勒马,掉过头来,见对面跑了这么久,气也不喘、汗也不流,心下有些惊奇。可仅一瞬,便冷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啊!我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再跑,回头我就把钟灵杀了!”
夜凌空嚷道:“你有病啊!还病的不轻!”
木婉清一双点漆杏目冷凝,一字眉微竖,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着就抬起手。
袖口之下,锐利的箭头隐约烁着点点寒芒。
“你叫我说我就说啊?我就不说!”
话音才出,“嗤嗤”两枚小箭射出,木婉清发射暗器居然毫无征状,还好夜凌空五感敏锐,急急闪躲了一箭,接着又用手接住了一箭。
凝目一看,箭头上居然泛着莹莹绿光。
“箭头有毒!”说着,把箭头“叮”的一声掷于地上,接着又道:“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
木婉清道:“我发过毒誓,若有人看到了我的真容,我若杀不了他,便要嫁给他......”接着又道:“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夜凌空好奇道:“那要是女的看到了,你也嫁吗?”
很显然,木婉清也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么古怪的问题,顿时一愣,跟着道:“当然是只对男人这样......”
“原来如此......”夜凌空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可刚才打斗中,我那位朋友也看到了啊?你怎么办?总不能一女侍二夫吧?”
木婉清大脑宕机了一息,道:“当然是嫁给先看到的人了?你若不愿意,我杀了你,再去杀他!”
“那要是同时看到呢?”夜凌空像个好奇宝宝,喋喋不休的问着。
木婉清只道他在拿自己开涮,肺都快被气炸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娶我,你问我同时看到怎么办?”说着拔出剑来,指着他道:“我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二人相向对视,木婉清一对妙目烁烁,目光中竟流露不胜凄婉之情。
夜凌空凝视数息,叹道:“像姑娘这般绝世貌美,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动,恨不能为你而死,又怎会不愿意娶你......”
木婉清听他说原意娶自己,不免心头窃喜,况且她虽然凶狠,终究是女孩儿家,又长带面幕,向来只听别人称赞自己武功了得,从没赞她容貌的,此刻得他一赞,早就心花怒放。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心头一凉。
夜凌空又道:“我可以娶你,但那样真的好吗?”
木婉清脸色大变,提起剑,指着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想娶我?”
夜凌空道:“我不知道钟灵告诉你,我的名字没有,但若没有,那你对我的姓名、来历,甚么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我是个甚么样的人......”
话音一顿。
“万一我是个喜新厌旧、薄情负心之人呢?”
“再者,假如今日揭下你面纱的人是一个长相丑陋,性格古怪,但武功高强的人,那时你怎么办?”
“如此草草嫁了,岂非害了你的一生?“
木婉清目光怔怔半晌,沉吟道:“那我也只有一死了之。”紧接着,目光凄然道:“说到你,你还是不愿意娶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钟灵那个小丫头吧......那我成全你们好了!”
说完调转剑身,就要朝脖子上刎去。
夜凌空早有准备,一飞石打落长剑,双足发劲,飞到木婉清身旁,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搭,以此为轴,让身子在空中转了个向,而后落在她的身后。
木婉清似乎还要用袖箭自尽,却被预料到的这一点的夜凌空把她死死抱在怀里,不让乱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两人在在马背上扭缠在一块儿,一个挣扎着非死不可,一个强按着偏不让她去死,只有马儿淡定无比,任那背上的人要死要活,它自搁那儿“听戏”。
夜凌空道:“木姑娘!木姑娘!你冷静一点!”
木婉清忿忿道:“你为何要阻拦我?你既不娶我,我又杀不了你,除了一死,我还能怎办?”
“一死何其之容易?”夜凌空说完,话锋一转:“但蝼蚁尚且偷生,你如今正值大好年华,就这样轻生离去,你甘心吗?”
木婉清道:“用不着你管!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不要你来假惺惺。”
“我偏要管!让我坐视你这样的女子一走了之,那我这辈子都会遗憾。”
“再者,你也不想想你的爹爹妈妈......”
木婉清哀道:“我没有爹爹妈妈,我是个给爹娘遗弃了的孤儿,是我师父将我从路边捡回来养大的。”
夜凌空道:“那你就更应该活着去寻找自己的父母......都说天下父母心,若非有难言之隐,谁人会舍弃自己的孩儿......”
木婉清神情一呆。
夜凌空接着又道:“况且,我又没说不娶你。”
“真的?你没骗我?”木婉清杏目露出精芒,面露欣喜,尔后又有些不敢相信:“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师父说了,天下男子都是负心薄幸之徒,最会骗女人的心了......”
‘那是你老子段正淳,可不是我......’夜凌空暗暗吐槽了一下,嘴上却道:“你不信拉倒......就当我没说!”
木婉清一听,性子像个小刺猬似的炸道:“你明明说过!”
“那不就是了......”夜凌空微微笑,缓缓的俯下头。
嘤咛一阵。
木婉清满脸娇红的依偎在身后之人的怀里,道:“夜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夜凌空奇道:“钟灵没告诉你吗?”
木婉清摇头道:“没有,她只跟我说自己找到了归宿,然后告诉我,你姓夜。”
夜凌空道:“听好了,我姓夜,名凌空......而我的身份有些特别,待会儿,我在路上慢慢儿告诉你。”
木婉清又道:“我叫木婉清,我师父叫‘幽谷客’,从小到大我就她这一个亲人......”说完,她又道:“除了师父,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人了,你若负我,那我就一死了之。”
‘怎么一个个都来这一出!我都还没软饭硬吃了,你们就开始先pua我是吧......’暗叹后,回应木婉清的又是一个长吻,赞道:“水木清华,婉兮清扬。姓得好,名字也好。”
“好过你姓夜,一听就是个个只会欺负弱女子的小贼!”木婉清满脸绯云,娇嗔道。
夜凌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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